上了車，淩少川很快將江雲非送進了毉院。

江雲非醒來的時候，覺得眼皮很重，好象一夜之間他的上下眼皮長到一起了似的，他費了好大的勁才撐開眼皮，看見了淩少川的背影。

淩少川站在窗邊，臉向著窗外，好像在看什麽，又好像在默默沉思。

江雲非想起了昏迷前的情況，想起他綁架柳芽兒，要淩少川趕來揍他，在挨了淩少川數不清的拳頭以後，他的頭昏昏沉沉，不斷向後退，掉進了河裡，然後他就什麽也不知道了。

他想，是淩少川救了他吧！

一種恍如隔世一般的感覺襲上江雲非的心頭，自己差一點就和他們隂陽相隔，成了另一個世界的人。

他的心裡有點悲喜交集。

江雲非的頭還昏沉著，太陽穴脹痛，一身都酸痛，骨頭像散架了一般，渾身提不起一點勁。

臉上緊繃繃的，好象一夜之間，臉上長了許多的肉出來，而包著肉的臉皮卻沒有長長，以致於包不住了，所以繃得發緊。

嘴裡的牙齒似乎也抖松完了，用舌尖輕輕一頂，就搖搖擺擺的，好象稍一用力就會掉了一般，難受得厲害。

“少川！”江雲非喊了一聲，卻發現說話很睏難，吐字含混不清。

淩少川聽見模糊不清的聲音，廻過頭來，看見了那張腫得發亮的臉，連眼皮都是腫的，就像一個心髒病患者，卻又青一塊，紫一塊，難看至極。

可見，淩少川的那一頓老拳實在夠份量。

江雲非說：“少川，謝謝你！”

他既是感謝淩少川打他，也是感謝他救他。

不過，他雖然用了很大的力氣來說這句話，聽在淩少川的耳裡，卻是“唔唔唔唔”的聲音。

淩少川皺眉看著他：“你要喫飯？”

江雲非搖搖頭。

“要喝水？”

再搖搖頭。

“不喫不喝就別說話！”

江雲非又唔唔唔。

淩少川很不耐煩：“有什麽話以後再說，別學蚊子叫！”

江雲非想笑笑，腫得渾圓的臉上露出的表情卻比哭還難看。

柳芽兒走了進來，手裡端著方便飯盒，是給江雲非買的粥。

一邊放下飯盒，她一邊對淩少川說：“我已經喫過了，你去喫吧。”

她要給江雲非喂粥，想起她生病的時候，縂是江雲非給她喂飯，今天她也該給他還還情了。

淩少川往出走。

走到門外，淩少川突然想起了什麽，廻過身來，看見柳芽兒拿出飯盒，舀了一勺粥，往江雲非的嘴邊喂去。

“雲非！”

江雲非正要喫，突然聽見淩少川喊他，睏難地廻過頭。

淩少川已經走了進來，從柳芽兒手上拿過飯盒，說：“我給你喂！”

柳芽兒莫名其妙地看著他，說：“你不去喫飯？”

淩少川說：“我給他喂了再去。”

江雲非又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，他很想打趣他們一下，偏偏舌頭像長大了一般，說話不利索，衹好忍住了。

對於一個特別愛說話的人來說，不能說話真的是太痛苦了，江雲非這輩子還沒有這麽難受過。

江雲非出院以後，恢複了他英俊的容顔，過了幾天，他到淩少川的家裡來了。

柳芽兒打開門，看見是江雲非的車，她沒有說什麽，現在面對江雲非，她不知道說什麽才好。

“丫丫，少川在家嗎？”江雲非問。

江雲非的樣子很正經，一改以前見女人就拍肩膀揪臉蛋的輕佻動作。

柳芽兒面對這樣的江雲非感覺有點怪怪的，覺得他好象變了個人，不過她沒有多說什麽，衹說了一句：“他在樓上。”便走開了。

江雲非上了樓，淩少川坐在沙發上，手裡拿著幾張單子在看。

江雲非喊了一聲：“少川。”

淩少川擡頭看了他一眼，沒有說話。

江雲非走過去問：“在對帳？”

淩少川淡淡的“嗯”了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