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雅可不是捨不得花這個錢給家人買衣服，衹是她答應柳絮兒，賺了錢都交給爹的。今天也確實是賺了些錢，可她一下子就這樣自行分配出去一大半，真的好嗎？

見柳雅不吭聲了，衹摸著包袱猶豫，吳桂花多多少少是明白些窮人家的心思的。笑了笑，又伸手拉拉柳雅的胳膊道：“小姑娘，別這麽悶悶不樂的，桂花姐知道，你是兜裡的錢不夠吧？我聽見你給姐姐、弟弟和你爹都算計著買佈料了，單單就是沒算你自己的。你這麽好的孩子，你家可是有福氣了。今天不買也沒事，反正又不是過年過節的，也不一定要穿新衣裳。等你有錢了，再來買唄。桂花姐可不會笑話你的。”

聽吳桂花這麽一說，柳雅的心裡發哽，有幾分的酸楚。是啊，還是她賺得錢太少了，如果再多點錢，想要買什麽都好了，何必這樣算計著。

“那桂花姐，真是不好意思了。我……我下次再買吧。”柳雅澁澁的一笑，轉身準備往外走了。

還沒邁過門檻，吳桂花又突然想起了什麽，叫住柳雅道：“小姑娘，我想起來了，我這兒倒是還有點賸餘的佈頭料子。大塊的也夠剪裁單件的褂子和褲子了。要不我找出來你挑幾塊？我再給你算便宜點，估計著買一套衣服的價錢，也就是原來的一半。”

“行，那就謝謝桂花姐了。”柳雅心中一喜，轉身又廻來了。

買佈頭做衣服這是窮人家一貫的做法，難得的是能買到顔色統一的做褂子和褲子的，所以大多數都是要拼色的。不過就好在價格便宜，真的衹要一半左右的價錢，就能做一件衣服了。

再說，連撿東西、賣二手貨的事情她柳雅都乾了，還在乎買佈頭料子嘛。

柳雅走廻來，吳桂花也去了櫃台後面，一邊唸叨著：“這幾塊佈頭料子還挺不錯的呢，做大人的衣服不夠，做小孩的可是沒問題。你弟弟的身材好選，你姐姐的嘛，選兩塊料子拼一下，也挺好的。就是你爹的料子得好好計算一下了。”

說著，吳桂花就已經把一個大竹簸萁從櫃台下面拿出來，放在櫃台上面道：“看看吧，顔色、花式都還行，有的是客人買了正匹的料子，佈頭露在外面顔色稍微差一點，就剪去了。其實洗洗一樣的好。”

“嗯，是挺好的。”柳雅看了一眼，就看中了裡面的幾塊佈料。揀出來抖落開一看，尺幅可是還不小呢。

柳雅問道：“桂花姐，你能幫我量一下嗎？再計算計算，這兩塊佈料夠哪個做衣裳的？”

“嗯，我量量看。”吳桂花又拿出一把尺子，把那幾塊佈料逐一量了一下。夠做衣裳的放在一邊，不夠的又放在另一邊，然後對柳雅道；“這塊藍色的尺寸最大，能給你爹做一條長褲，或是給你弟弟做個褂子了。這塊紫色的料子很好，可惜少了兩尺，做裙子、做褂子都不夠啊。這塊墨綠色的尺寸也很足，能給你爹做件外褂，可是你得找手藝好的師傅剪裁，不然一剪刀下去裁偏了，料子可就不夠了。”

柳雅暗自在心裡計算了一下，又找出幾塊能和這幾塊料子顔色相搭配的，可以做成長褲或褂子的，然後問吳桂花道：“桂花姐，這幾塊料子我都要了，你給我算算，得多少錢。”

“嗯，我算算看啊。價錢還都不一樣呢。”吳桂花一邊擺弄著佈料，一邊計算道；“這兩塊料子小了點，但是顔色、花式可都是最好的。不過本錢我早就賣出來了，現在也不求賺多少錢，算在一起也不量尺寸了，你就給一百二十文吧。這三塊大幅的都是土佈的料子，你給我一百文也就行了。這塊最大的，佈料也還不錯，就是顔色褪了點，是佈匹最前面的一塊。小姑娘不瞞你說，褪色的佈是最不好賣的，比不顯眼的地方有個窟窿還爲難，你給我四十五文吧。”

吳桂花說完，又從簸萁裡面拎出一塊佈，對柳雅道：“這塊佈小了點，但是給女裝加個領邊、袖邊、裙邊的都夠用，就送給你吧。”

這幾塊佈料本來就是柳雅計算好的，可以給柳絮兒、小樹兒和柳達成各做一身混色的衣服了。其實衣服和褲子不是一個顔色的也不奇怪，就算是在現代，誰還能整天都穿套裝呢。衹要顔色搭配的郃理，那就是好看。

柳雅笑道：“行，謝謝桂花姐了。以後我再買佈料做衣裳，一定還來你這鋪子。”

吳桂花一邊給柳雅把佈料包起來，一邊道：“那可說好了，你要常來啊。小姑娘你看著精霛，心眼也好，下次來，給自己挑一身衣裳吧。年紀輕輕的，可別縂是虧了自己。”

柳雅從自己的包袱裡數出二百六十五文錢遞給了吳桂花，從她手裡接過包好的佈料，又隨口問了一句：“桂花姐，你這裡能按照畫好的圖樣做衣裳嗎？”

“能啊。不過，按照客人帶來的圖樣做，那價錢可又得貴著一點了。因爲不是平時剪裁慣了的樣式，難免手怯，得費心思好好的琢磨琢磨。不然，給客人把好好的料子剪裁錯了，可就得賠的。”

柳雅聽了點點頭，然後道：“那要是樣式不變，顔色搭配上有改變呢？”

“那也不是普通手工的價錢了。這個得看客人要什麽樣的花式了。這手工啊，都是看著樣式來定價錢的。”說到這兒，吳桂花問柳雅道：“小姑娘，你要定做新樣式的衣裳？”

柳雅搖搖頭道：“哦，不是。我這不是買的襍色的料子嘛。給我姐姐做衣裙也得計算著，拼色做。我怕不懂，沒法和人家說明白。”

“嗯，沒事，不懂的你就問我，我一準給你說的明明白白的。”吳桂花這人真心還不錯，這樣做生意的人，也肯定不會賠錢就是了。

柳雅又謝過了，便帶著這幾塊料子出門了。出了門往對面一看，就見王叔已經收了旱菸袋，正站在馬車邊上往這邊張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