染柒猛的吸了一口氣，隨即閉了閉眼，無力地退後了幾步，跌坐在榻上，一手扶著額，本是一張蒼白的臉如今越發的慘白。

那些記憶在影響她。

是楚染柒的記憶，就在楚玨說出惡心的時候，內心就像是有一種絕望而無力的情感洶湧而出。

很難受，也很寒心。

她知道楚染柒對楚玨到底寄托了多大的希望，那些記憶絕大部分都有楚玨的存在。

那是一個很可憐的女人，爲了保護弟弟衹能武裝自己，到最後，楚染柒慢慢開始變得不會笑，甚至連哭都不會。她知道她的弟弟衹能靠她了，她把自己磨礪地冷情冷血，爲她的弟弟撐起了一片天，爲了能讓他們好好活下去。

活下去，比什麽都有用。

染柒竝不在意楚玨，但那些記憶確實影響到她了，那一幕幕就像是她真的經歷過一般，內心難受痛苦，以及...無奈。

這對她來說都是很陌生的情感，但又好像是本能發出的，就像她就是楚染柒，那個強撐自己活下去，盡自己所能庇祐她弟弟的那個楚染柒！

那些記憶太過於深刻，應該說，是楚染柒將它記的太牢，她忘不掉，衹能接受。

她的弟弟如今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，有了自己的主見，她該高興，但她卻無法再說動他了。

染柒再睜開眼，裴庭早已不在。

一間偌大的屋子空空蕩蕩，安靜地過分，一如她現在的內心。

......

楚玨正氣憤著，他覺得皇姐變了好多，以前的皇姐不是這樣的。

以前皇姐對待下人也是溫溫和和，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，就像是個溫婉的大家閨秀，但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呢？冷血無情，不近人情，濫殺無辜，暴戾，他覺得他從來都沒有看懂過他的皇姐。

他一直以爲皇姐衹是對他比較嚴肅，希望他上進，但心裡還是善良的，什麽時候就變了樣呢？

楚玨越這麽想越覺得自己是沒錯的！從小到大他一直聽皇姐的，皇姐說什麽他做什麽，但有沒有可能皇姐一直都錯了？！

“陛下。”

楚玨正低頭想著，身後跟著的一個小太監看他沒有反應，再次出了聲，“陛下，您看那是不是裴大人？”

楚玨這才反應過來，他看向小太監指著的方向，此時裴庭正獨自一人坐在一処涼亭內，慢條斯理，不緊不慢地清洗著盃具，旁邊還有正在烘焙的茶盞，咕嚕嚕的正在冒泡。

他的動作十分漂亮流暢，在加上他那不俗的外表，單單他一人坐那，都足以成爲一道絕美的風景。

楚玨本想上前打個招呼，卻又猶豫了。

人人皆知，裴庭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在他品茶時打擾他，他喜歡在品茶時獨処，因此，周圍連個侍從都沒有，之前有個不識相的大臣想上前和他套近乎，還沒靠近涼亭便突然被不知從哪出來的侍從直接攔了下來。

而之後，他再也沒在朝堂上看到過那位大臣。

雖然那份奏折在皇姐那，但他相信裴庭肯定有能力再獲取一份，他也相信裴庭能処理好，這麽看來，也沒有上前去打擾的必要了。

於是，楚玨正打算繞道走的時候，裴庭像是看見了他，他用一種不輕不重卻足以讓他聽見的語調，道：“陛下可否前來一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