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佳人在侧第62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老王”道:“正月里,胡骑叩边……”

  单良与荣校尉腮上的肌肉齐齐一跳,公孙佳的眼睛慢慢张大了,三人交换了眼色,都从另外两人眼中看到了一丝阴霾——他们竟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大到需要这些人哭上门来了!

  公孙佳此时不得不埋怨亲爹:您这收手收得也太利落了!害我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了。

  邸报里这类消息也瞒得很紧,只有一些很浅显的、轻描淡写的调动,哪个朝廷也不能将军国机密大剌剌地就公开在邸报里。本来公孙昂这样的人过世了,必然会牵涉到各地的军务,公孙佳暂且顾不上这些,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京城各种势力上了,扫一眼也就过去了。现在旧部找上门来,显然这事不会小,至少是大事发生的先兆。

  单良与荣校尉则是经过许多事的,当时就悟了——失误了!疏忽了!敌国死大将,这不正是最好的犯边的机会吗?不大举进犯,等着对家调整好了继续抽吗?不动手,那还是人吗?这中间发生些什么事情,那是再正常不过的。

  是他们的问题,因为公孙昂去世,他们的重点必须放在与府里有关的事务上,一个人的精力有限,顾得这个就顾不得那个,以至于目光放在内而非外。公孙佳一个新手,能稳住府里的情势已是难得,再插手到边境,也绝非一个十二、三岁的小姑娘在几个月里就能处置周到的。

  公孙府已经离开了中枢,别人也不会巴巴跑过来告诉公孙佳一个小姑娘:边关出事啦,如何如何,问她怎么看。钟祥对外孙女有点扶植的意思,但当朝太尉有一个从小培养的亲孙子,也断不至于凡有军国大事全都告诉外孙女!

  明显是走的钟源主抓文武双全,公孙佳勉强算是个智囊的路子,她的年纪还很小。钟祥又怎么会现在跟她说这些?抓她去补课都忙不过来了。

  连带的,单良对朝政的认知,关于核心部分也是停留在公孙昂还在的时候。荣校尉有情报网,但这个情报网也奉两代主人的命令进行了收缩,尤其军国大事,更难探听到详细的情报。

  三人出了一身的冷汗。

  亏得这群旧部眼里,公孙佳还不算完全是个透明人,否则今天他们要说的事情,可能得再等一段时间,被传出来、上了邸报,他们才能知道。到时候真就黄花菜都凉了!

  单良定了定神,他对公孙佳还是有点信心的,等着看她怎么说。

  公孙佳的优点之一就是不会沉缅旧事,很快就从邓凯的描述里抓住了新的重点:“三路犯边?”

  “老王”道:“是。”

  “你们各自为战?”

  “是。不!还是让邓凯说吧,他跟在他爹老邓身边,知道得比末将清楚。”不知道为什么“老王”就是觉得遍体生寒,直觉地让邓凯来解说。他又悄悄看了一眼公孙佳,发现她听得很专注。过年的时候“老王”来拜过年,那个时候就觉得公孙佳比钟佑霖更像样子,所以这一次他也支持过来找公孙佳说一说。

  刚才一恍神,觉得公孙佳的样子有些诡谲难测,眨眨眼再一看,还是那个小姑娘的模样,只是好像比过年的时候略长大了一点点。

  邓凯从座上起来,抱个拳,说:“胡骑三路犯边,我们三处各自为战,然而……”

  邓凯刚起了个头,外面又来报——余泽来了!

  余泽来得匆匆忙忙,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,知道有这么一群老同事跑到了公孙家。余泽当时就觉得不太妙,他隐隐有一点以“中间人”自矜的意思。既与公孙家是亲家,又与这些旧同事有些往日的情份,他自己有点“桥梁”的自觉。可是桥那一头的人却不满于这个现状,人家直接奔“对岸”来了。

  余泽一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,他也怕中间出什么故事。

  公孙佳不动声色:“请。”

  余泽在书房外已深呼吸了好几下,努力让自己显得很平静。进了书房,一看几位老哥们已坐下了,也扯也个笑来与几人点了个头。

  公孙佳道:“余伯伯。”

  余泽笑道:“药王。”

  “坐。”

  众人又叙了个座,余泽坐下之后,笑道:“我来晚了,邓世侄这是?”

  公孙佳道:“一起听吧,我先前也不知道这事。”

  邓凯又一拱手,继续述说。余泽越听也是越诧异,这个事他是知道的,同样的,详情他也不知。朝廷不可能将这样的事情详细地披露给每一个人,惊诧之后,余泽也凝神听起邓凯的一手消息。

  说白了,人家进犯也不能提前就通知了,都是突袭,遇袭后第一时间内也只能各自为战。但是,邓凯他爹邓金明就惨,他独立守城,啥啥都做得很好。另外两城就不一样了,人家“互为犄角之势”,互相响应。

  打到了最后,邓金明虽然也是赢了,战损比另外两城要高,另外两城的守将配合得挺默契因而战功突出,邓金明损失极大,既没有得到升迁,又要应付手下将士的损失与不满。向朝廷申请,朝廷并没有给一个满意的答复。下面又在闹意见,邓金明焦头烂额。迫不得已,想到了老长官,派儿子跑过来求助了。

  邓凯一番话说完,人人脸上显出悲愤之色。另外两个人的名字,一个叫师括,一个叫李铭。都是熟人了,师括是纪宸的老部下,而李铭则是纪炳辉的门生也就是元峥的杀父仇人。人家两人当然是要互相帮忙的,闪下一个邓金明孤军奋战,要多惨有多惨。

  公孙佳不动声色,吐出了两个词:“数目。”邓凯说了那么多,一个具体数字都没有,让她听了个寂寞。什么“战死数百”、“受伤千余”、“百姓流离失所者数百户”,到底是多少?

  她轻易不会对战争发表意见,在复盘公孙昂的战例的时候她已经对比出了自己与父亲的差距——差得太远了,靠主动跑去请教钟祥得到的一些指点,也还是远远不够。她对战争的认识在入门阶段,对战争体系的整体认识也是不足的,最主要的可以衡量的指标就是数字:战损多少、消耗多少、获益多少,这些最直观,也是一个初学者最容易入门的地方。

  邓凯语塞。

  公孙佳想说“你不对”,打仗她绝对不敢说自己在行,全是纸上谈兵。但是看人她还是有一点把握的。就不对!

  她让余泽传过话,自己也说过,如果这些人受了气,又没有申诉的渠道可以上达天听,她可以代为转达。但是如果这些人真就只把她当成个传声筒,当成个工具,她已经生气了。

  单良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,滑着脚尖往荣校尉那儿凑了凑:完喽,小阎王生气了,又有好戏可以看了。就是不知道倒霉的会是谁了。

  让单良惊喜的是,公孙佳最终忍住了。公孙佳好像没有一点变化似的,说了两个字:“数目。”

  邓凯一怔,“老王”却好似反应过来了,也问道:“对呀,具体数目到底是多少?你小子别说那些虚的!二百也是数百、九百也是数百!你爹没教过你吗?”

  余泽一直听着,这会儿也说:“对呀,你这是怎么回事的?你跟你爹也这么说话?他听了没赏你二十军棍?”

  邓凯的表情有了些微的变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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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单良看看邓凯的样子,轻笑了一声,旋即又有些难过地摇了摇头:人之常情呐!

  不用太缺德,就以“普通缺德”的标准来猜测,这邓家父子的想法单良已经能够猜出来了:既然老上司的女儿说了,可以代他们传话,他们就要好好利用一下这个“桥梁”。无论是争功还是诉苦,都抢不过纪氏,就要借老上司女儿之口去达成这个目标。

  先撺掇一下老同事,晓之以理、动之以情,请他们过来帮忙一起出头,使得公孙佳去帮他们递这个话到皇帝面前。刚好,老上司的女儿才十二、三岁,处在一个一瓶不满并瓶晃荡的状态下,既会管他们,又应该是不很懂军国大事。皇帝本人是一路拼杀过来的,问起战况,公孙佳答不出个具体的数目,皇帝就会召见邓凯,邓氏父子这就算送到皇帝面前了。

  以前烈侯在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他们有这么多的心眼儿呢?

  公孙佳比单良的缺德程度也只好那么一点点而已,她甚至比单良更早地意识到了危机。却比单良更能坐得住,仔细听了邓凯报的数目。面上作不经意状,又问:“奏本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