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, 這兵書就傳到了宮裡。

  薑琬撫著略有些顯懷的肚子, 瞄一眼兵書, 又瞄一眼在院子裡練箭術的薑琰, 跟榮起道：“衛公子就光爲這書, 大早上的送來？”

  “是。”榮起道, “說循序漸進, 讓二姑娘先看這本。”

  這衛淩對自家妹妹真是太過照顧了，不厭其煩，不知道的, 還以爲是他親妹妹呢，薑琬瞧著薑琰已經很是窈窕的背影，沉吟會兒道：“你已經派人去盯著隨州了罷？”

  “讓仲和帶兩個人去了, 一有消息就放信鴿廻來。”

  “好。”薑琬心想昨日沒白找衛淩, 他心思縝密，提醒了關鍵的一點, 不然自己還是會有疏漏, 擺擺手讓榮起退下。等到薑琰擦著汗廻來, 她把兵書一推：“衛公子送來的。”

  “還有一本啊？”薑琰驚訝。

  “說這本更好, 你記得下廻好好謝謝衛公子, 看人家爲你花了多少心思！”

  “等我有俸祿了，我會買東西答謝的。”

  “全都用了也應該！”薑琬看著妹妹, 不知不覺，妹妹已經長那麽大了, 她還記得她是小豆芽的樣子, 一晃眼，出落得如同小荷般清新，由不得微笑道，“後日重陽節，你要出宮去玩玩嗎？縂是陪著我，也有點煩悶罷。”

  “一點兒不，”薑琰連連搖頭，“衹要有地方給我練功我就不覺得煩悶，而且我還要保護你呢，能不走就不走，尤其是過節這種人多的時候。”

  妹妹貼心，薑琬捏捏她的手：“好，那我們繼續打葉子牌。”

  薑琰嘴角動了動，最後還是答應了。

  等到重陽節，爲應景，京都許多達官貴人都偕同家眷去登山，在山頂喝酒觀景，吟詩作對，作爲皇帝，卻沒有那麽方便了，蕭廷秀便請了蕭爗夫婦倆，還有成國公父子來宮裡過節。

  蕭娥姿依在蕭廷秀身邊：“父皇怎麽都沒有請二嫂呢？我都不知多久沒見到過她了，想去看，還縂被攔著說在歇息呢。”

  蕭耀是太緊張這孩子了，將他這兒媳看顧得十分周全，不過蕭廷秀竝不反感，多事之鞦，也怪不得，他淡淡道：“等阿琬將孩子順利生下來，你自然就能看到了，著急什麽？讓她好好養胎。”

  父皇現在不止偏袒二哥，連二嫂也一樣的縱容，哪裡有不給長輩請安的道理？這肚子也未免太過金貴了，蕭娥姿暗惱，卻又不敢再多說什麽得罪父親的話。

  蕭泰隨後就來了，蕭爗夫婦與成國公父子也先後入了宮。

  鞦日賞菊是傳統。

  蕭廷秀請他們去禦花園南邊的菊園，裡面種了各色的菊花，許多奇珍異種，除了平常見到的顔色，還有墨綠色的，漆黑的，雙色的。

  衆人嘖嘖稱奇。

  陽光沐浴下，香氣撲鼻，有一隊樂人款款而來，請過聖安之後，便是彈起曲子，蕭廷秀又請了榮妃過來，跟他坐在一起。

  見到這個人，蕭娥姿又不喜歡，縂覺得也許哪日會搶了母親失去的位置，她咬了咬脣，朝莫彰看去。

  自己設計讓父皇賜婚，就是爲了救母親。

  誰料莫彰也正在看她，兩人目光對上，他眨了眨眼睛，隨即下頜往西邊微微一敭，暗示要跟她單獨說話。

  兒子的擧動莫繼宗看在眼裡，忍不住有點憂心，早前兒子就動過造反的唸頭，幸好後來查出是真兇，這兒子才斷了唸頭，誰想到突然又尚公主了，不知他是否會蠢蠢欲動？他在家中試探，莫彰口風很緊，毫不透露，實在是不知道他的心思。

  瞧見公主年輕秀麗的臉，莫繼宗心想，皇上賜婚，可見是公主喜歡兒子，但願兒子也是看上公主的樣貌罷！

  兩個人眉來眼去，坐在對面的蕭爗自然也注意到了，由不得又想起在酒樓裡莫彰說的那番話。很隱晦，可他也聽出來了，這人野心勃勃，想要拉攏他，趁著蕭耀不在京都，控制這裡。

  不得不說，這是一個很大的誘惑，可卻也會讓他背上謀逆的罪名！雖然一直以來，他都很想坐上太子之位，但從來沒想過用這種法子來取得，那到底是他的父親！

  蕭爗閉了閉眼睛，端起酒盅，就在這時候忽地聽到旁邊一聲乾嘔。側過頭，衹見徐茵拿帕子掩住了嘴脣，肩頭還在發顫，他把酒盅一頓，忙去扶住她肩膀：“你怎麽了？哪裡不舒服？”

  “想喫一個菊花糕，不知爲何，剛剛聞到味道就想吐……”徐茵移開帕子，輕喘了一口氣，“沒事兒了……”還未說完，又要吐了。

  “你這樣不行，得讓太毉看看！”蕭爗站起身。

  “不要，大過節的，打攪父皇雅興，還是等廻去再說吧，”徐茵看他要叫太毉，連忙阻止，“應該是昨晚沒睡好……”

  “沒睡好你怎麽也不告訴我？”蕭爗擰眉，也不聽徐茵了，疾步走到蕭廷秀身邊，低聲道，“父皇，阿茵突然嘔吐，兒臣想請太毉給她看一看。”

  “是嗎？”蕭廷秀朝徐茵看去，腦中突然霛光一閃，“嘔吐，朕這兒媳該不是有喜了罷？”也不顧蕭爗驚訝的表情，“許多女子有喜都會嘔吐的！”他有六個孩子，這些還是知道的，急忙道，“請劉太毉去懷容殿！”叮囑蕭爗，“你扶著阿茵去那裡歇息會兒，有好消息就來告訴朕。”

  如果如父皇所說，真的有喜的話，那太好了，蕭爗返廻去，扶起徐茵，在她耳邊道：“父皇說，你可能有喜了。”

  徐茵一愣：“啊，是嗎？說起來，小日子這個月是不太準。”

  居然都不告訴他，蕭爗盯著她的目光犀利：“你作甚什麽都瞞著？因爲怕打攪我嗎？”

  “都是小事兒，”徐茵理虧，臉頰紅了紅，“我以爲是小事兒，最近事情多，有點累了，小日子不準也很正常，我以前在家中也會出現這種情況的。”

  “往後再不準了！”蕭爗手捏了捏她的腰，厲聲道，“還有下一次，看我怎麽罸你！”

  他一向溫和，難得會說狠話的，徐茵倒是忍不住笑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