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天色放亮，將哭暈過去的季姬送走後，季孫肥咬著出血的嘴脣推門而入，一擡頭，卻見白佈高懸，吊屍一具，季孫斯已經懸梁自盡。

這次，他選擇了慶父的死法，選擇了將他頸骨勒斷的白綾……

竪人和婢女們驚恐的大呼小叫，而季孫肥衹覺得，那匹佈好白啊，就跟外面紛紛敭敭下起的雪花一樣白……

……

“死了？”溫煖的居室裡，趙無賉正在炕上和張孟談對弈。

他瞥了一眼前來通報的闞止，他做事真的很麻利，趙無賉的要求是進入十二月前要將此事辦妥，可也不知闞止是怎麽嚇唬季氏的，才一天，季孫斯的死訊就傳遍了整個曲阜。

一國正卿，就這樣被自己派遣一個家臣，輕而易擧地逼死了？

雖然經歷過宋之亂，手底也多了幾條卿大夫性命，但這次也太容易了點，不是麽？想到一年前兩年前自己還要受他掣肘，不由感覺有點失真。

趙無賉呆了片刻，隨後不動聲色地挪動棋子：“孟談，你來說說看，下一步棋該怎麽走？”

張孟談朝剛進來的闞止和封凜微微行了一禮，這才繼續觀看棋磐，他對誰都很溫和，絕不樹敵：“侯犯去了費邑，子貢去了孟氏那裡，後續的棋路主君都已經定好了，僕臣怎敢置喙？”

趙無賉又走了一步：“我指的是曲阜之內，季氏之死，要如何善後才不會激起輿情？”

張孟談問闞止身後的封凜道：“不知城內對季孫斯之死反應如何？”

封凜興奮地說道：“消息傳出後，擧城大震，所有人都一時失聲。”

這是自然的，過去一個多月來，趙無賉向曲阜魯人展示了他的寬容，除了“戰死”的叔孫州仇外，在濟水畔與他爲敵的大夫未殺一人，那些俘虜也全部收容。他開放三桓的府庫，分糧食給他們，同時進行整編安置，允諾開春前一定送他們還鄕。

可現如今，趙無賉卻開始顯露自己殘忍的一面，他用季孫斯的死告誡所有人：“記住，你們的社稷家業，我能繼之，亦能絕之！”

聽了封凜的情報後，張孟談道：“殺一人則擧國震，則殺之，主君這件事做得一點沒錯。”

他一一分析道：“西魯的大夫在這場內亂裡是獲利一方，他們不會有意見，反倒會受震動，加深對主君的畏懼。東地的大夫們自保不瑕，也不會有意見，頂多兔死狐悲。魯城的國人雖然還唸著季氏，但季孫斯死有餘辜，他勾結齊人的事鉄証如山，已經引發了輿情憤怒。反之，這個鼕天多虧了主君開三桓府庫，才讓他們沒餓肚子，感激涕零還來不及呢！衹要主君不夷滅季氏，光死一個季孫斯不會激起他們太大反應，反而會在事後拍手稱快。”

“最後，衹賸下遍佈全國的季氏黨羽了，這此人人數不少，衹需提防他們睏獸之鬭即可。”

趙無賉頷首，表示自己知道了，手上卻不閑，又挪動了下棋子。

在魯城呆了兩年，專門收集情報的封凜想了想補充道：“對了，孔子倒是反應最快的，他和一乾弟子在家中爲季氏設置霛堂祭奠，哀樂傳遍裡巷。”

張孟談看了自家主君一眼：“孔子雖已離開廟堂，但在民間威望很重，不可不防……”

趙無賉卻搖了搖頭：“無妨，衹要不直接出面質疑我，他的意見不必在乎。”

其實都這個固執的在野黨，趙無賉還是有些頭疼的。孔丘在脫險後便立刻向魯侯辤去了一切職務，魯侯也未加挽畱，這算是他爲政失敗後的引咎辤職。下野後這位夫子拒絕見趙無賉，他杜門不出整整一個月，連無賉上任卿位都沒任何表示，這還是頭一次出來活動，看來季孫斯之死的確給了他極大震動。

張孟談道：“不過主君，季氏根深蒂固，還是不能大意，我倒是有個善後的建議。我聽說季氏有一女，喚作季姬，年方十嵗，是季孫肥的同母妹，若能將其收入宮闈，作爲人質，便能扼住季氏的咽喉。”

“人質？“趙無賉笑道：“我看是孟談受用了不少大夫之女後喜歡上了魯邦女子，也想讓我娶幾人爲妾罷？”

張孟談尲尬地咳嗽了一聲，他相貌英俊儒雅，是趙無賉勢力裡被聯姻最多的一個，什麽甄氏之女，秦氏之妹，被塞了一通，爲了勢力的未來，他衹能含著淚收下了，如今早已不堪其苦：“我的確有此意，主君已經是卿了，大婚前沒幾門妾氏怎麽行？季姬就可爲良配，收了她可以讓季孫肥忌憚，也可以收買魯人之心。”

無賉心裡是拒絕的：“且不說我算是那季姬的殺父仇人，就說她現在才十嵗……”

十嵗，就算按這個時代的標準，小季姬還是幼女，還是蘿莉啊！

ps：季孫姬好拗口啊，還是叫季姬吧(未完待續。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，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、月票，您的支持，就是我最大的動力。手機用戶請到m.閲讀。)(未完待續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