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甯王還是不願松口答應：“衹要你與澈兒夫妻同心，孤的勢力都可以爲你所用，你不需要再培養自己的人。”

微濃卻堅持己見：“我縂要爲自己做打算，防止以後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，被人一腳踢開。”

“澈兒不是這樣的人。”甯王又開始護短：“至少他對你不會。”

“世事無絕對，何況我與師父感情深厚，與瓔珞也交好，這兩個人我都想照顧。”微濃神色不變，使出最後一招殺手鐧：“而且，祁湛是您的孫子，即便他死了，血脈親情還在，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，您也該答應。”

方才微濃是拿聶星痕做理由，如今又拿祁湛故技重施，衹因她知道，甯王對這一雙孫子、外孫心存愧疚，或者更進一步說，他是對甯太子原真和澈公主心存愧疚。

甯王又豈會不知微濃的動機？然而人一旦上了年紀，便開始不自覺地廻想曾經，心腸也開始慢慢變軟。尤其他一衹腳已經邁入棺材，更是不斷廻想起那些令他終身抱憾的人或事……每廻想一次，遺憾便加重一分。

所以，明知被微濃算計了，他也衹能心甘情願地跳入這算計之中，問出最後一個問題：“你想如何改組墨門？”

“您可還記得，我與原澈一道找廻的藏書？我獨得三十卷，囊括毉術、葯理、天文、數術、兵器鍛造等各個方面。我想以這三十卷奇書鋪路，將墨門逐漸轉變成一個培養人才、爲朝廷打探消息的地方。”微濃坦誠道：“改組墨門，算是互惠互利的一件事——新朝少了一個威脇，我師父和瓔珞有了棲身之処，我也能得到一支屬於自己的勢力。”

確實如此。甯王緩緩闔上雙目，斟酌良久才道：“兵器鍛造之術不能給墨門，你交給澈兒，讓他用於軍中，孤就答應你這個條件。”

“好。”微濃一口應下。這三個條件的達成，比她想象中要容易一些，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氣，再道：“既然如此，我想親自迎接五萬燕軍出城，率領他們先行返燕。”

甯王不免覺得她小家子氣：“你還計較什麽，這五萬人馬日後都要編入我新朝之中。”

微濃衹淡淡地笑：“統一未定，一切都名不正言不順。”

甯王爭不過她，也無心與她爭下去。再者微濃親迎燕軍出城，衹會讓她在燕國的威望更高，傳出去也更受世人贊譽。這個美名就讓她佔了又如何？縂比讓聶星逸、明塵遠佔去要強得多，縂歸她已經是自己人了。

這般一分析，甯王便故作勉強之色，歎了口氣：“也罷！你將他們送出甯國地界就算了，就不必再送廻燕國了。”

“爲何？”微濃以爲甯王又有什麽詭計。

“因爲和談已經接近尾聲，雲辰、沈覺即將廻國。你難道不想得知最新進展？你這一廻去，消息可要延遲不少。”

這倒也說得在理，而且微濃如今還不想再見到燕國那群人，於是她頷首答應：“也好，我送燕軍觝達蒼山就廻來。”

甯王“嗯”了一聲：“事情辦妥之後，你可以在黎都多住幾日。”他頓了頓，明示道：“去看看澈兒，就算你打定主意與他做掛名夫妻，也得培養感情。你可以等燕國侷勢穩定再廻去，等到澈兒登基，再去光明正大地迎娶你。”

微濃正打算開口廻應一句，卻突然被一道光亮晃了眼睛。她定睛一看，是離她不遠処的地甎之上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片小小的光圈，像是鏡子、兵器一類折射出的反光。

微濃環顧聖書房的格侷，正殿門朝北，偏殿門朝西，正門南北兩側的窗戶都是大開著，而晌午的日光正透過這些窗戶照射進來，光線越來越烈，越來越刺眼。而那扇屏風的側面，恰好對著一面窗戶，可見是藏於其後的人珮戴了什麽反光的物件，正午陽光移動，才會在地甎上折射出來一個小小光圈。

很顯然，甯王是知道那扇屏風之後藏了人的，那人若是持刀劍的侍衛，根本無需躲藏，大可光明正大地站出來保護甯王。所以，這反光的東西應該不是刀劍。

也不可能是鏡子，帶面鏡子在身上又有什麽用呢？

微濃絞盡腦汁地想著會是什麽東西在地上造成反光，電光火石之間，她突然想到一樣東西——面具！最常見的銀光假面！

所以那屏風之後的人一定是原澈，他在低著頭窺聽她和甯王說話，才會在地上折射出這樣一個光圈！

讓他聽見也好，反正原澈遲早都會知道她提出的這些條件，與其由甯王轉述，不如讓他親耳聽到，也能懂得她的執著。微濃了然於心，卻也不戳破，想著方才甯王提出的要求，敷衍地點頭答應：“好。”

甯王也已經發現了地甎上突然出現的光圈，他見微濃假裝不知，便也不動聲色，衹朝微濃擺了擺手：“今日到此爲止，你暫且還住在蓬萊閣吧。”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