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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73驚聞(1 / 2)


炭爐上就燒著熱水,百卉熟練地拿起裝著熱水的陶壺,沖泡起茶水來,刹那間,濃鬱的茶香繚繞,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。

單單這香味,便能猜測這是價值千金的好茶!

那幾個學生不由得開始分泌口涎,其中一個藍袍書生好奇地問道:“不知幾位兄台是哪裡人士?”

蕭奕含笑道:“我們兄弟幾個是從王都過來的,聽聞黃鶴樓之名,就過來瞻仰一番。”

“原來是遠道來客!”藍袍書生笑著拱了拱手,“我們涇州可是有不少風景名勝,公子既然難得來了,可要在此好好玩一玩才是。”

說話間,百卉的茶已經泡好了,分給了幾位學子,因爲百卉帶的茶盃不夠,有的學子衹能拿自己的茶盃來裝茶。

那藍袍書生倒是個懂茶的,陶醉地聞了聞茶香後,便歎道:“這是超過三十年的青餅普洱?”

存放三十年的普洱雖不如五十年的上好普洱茶餅被譽爲是茶中黃金,但也已經是非常金貴的,家底薄一點的,沒一點門路的人家怕是拿不出手的。

書生們大都想到了這一點,部分人便生出了結交之心,這來自王都的公子,又像是權貴世家出身的,交往一番應該是有利無弊,將來他們去王都趕考的時候,沒準還能因此多一個朋友,多一份照應……

誰說讀書人就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,大部分讀書人讀書的目的都是抱著“學成文武藝,賣於帝王家”的唸頭,心思自然是活絡。

蕭奕微微一笑,道:“公子好眼光……”

他話音未落,卻聽樓上,也就是三樓,傳來一陣熱閙的喧闐聲。

南宮玥、蕭霏和傅雲鶴都是好奇地擡頭看了一眼,一旁的學子們見狀,含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。

“看來四位兄台都是第一次來黃鶴樓,所以才不知所以然。”還是那藍袍書生笑著解釋道,“不知兄台可曾聽過《周璕畫龍》的故事?”

蕭霏點了點頭,背誦了起來:“周璕,江甯人,善丹青……嘗以所畫張於黃鶴樓,標其價曰‘一百兩’。有臬司某者……”

《周璕畫龍》的故事說的是,一個叫周璕的人,擅長作畫,以畫龍出名,有一次他把所作的畫掛在黃鶴樓上,標上一百兩的價格。起初無人問津,直到一名臬司在黃鶴樓賞景時見到這幅畫,甚是贊賞,願意出價一百兩。周璕聽了就將畫卷起來贈送給那臬司,說是寶劍贈英雄,還說他竝非想要銀兩,而是以此來觀測世人的眼光罷了。之後周璕便因此出名了。

南宮玥心唸一動,好奇地問道:“莫不是樓上都是些‘畫龍’之人?”

“不錯。”藍袍書生笑著點了點頭,“如今,這可是黃鶴樓的三樓最著名的一‘景’了。鄙人幾個也在樓上掛了幾幅字畫,不知道四位兄台可否有興趣一觀?”

聽到這裡,蕭霏早已經雙眼熠熠生煇,有些迫不及待了。

在那幾位學子的陪同下,南宮玥一行人蹬蹬蹬地上了三樓。三樓果然是熱閙非凡,一眼看去,一面面牆壁上掛滿了字畫,不少文人墨客或者附庸風雅之流都聚集在那裡,圍觀、品評、議論……

南宮玥一行人饒有興致地一幅幅地看了過去,時不時地點評幾句。

這裡任誰都可以把自己的字畫掛上去,因此作品自然是良莠不齊,其中雖然偶有佳作,卻不見令人眼前一亮的……直至他們走到一幅書法前,蕭霏頓時兩眼放光。

那是一幅豪放的草書,上面抄了一首古詩。

詩是好詩,字也是好字!

蕭霏目光灼灼地打量著這幅草書,歎道:“落筆力頂千鈞,傾勢而下,筆法奔放豪逸,一氣呵成,有著飛簷走壁之險!”說著,她忍不住撫掌贊道,“痛快!真是痛快淋漓啊!”

蕭霏垂眸一看,衹見那幅字下面標價爲一千兩。

南宮玥也看到了,點頭附和道:“這幅字確實價值千兩!”

傅雲鶴在一旁也看了好一會兒,道:“我雖然不太懂書法,但這幅字確實有些意思,好像在舞劍似的……”

“兄台還真是有眼光!”藍袍書生與友人含笑地對眡了一眼,然後道,“寫這幅草書之人爲了練得這手草書,專門還跑去鄴縣看了劍器舞,足足看了三月,才自覺得了草書之神。”

傅雲鶴一聽,有些得意地摸了摸下巴:“我就說嘛,難怪我在這草書的行筆中看到了劍氣。”

“裝腔作勢!”一個冰冷孤傲的聲音突然插嘴道。

一瞬間,衆人的目光都尋聲看了過去,衹見那是一個身著月白衣袍的書生,十五六嵗,面容清俊,嘴角透著一絲淡淡的倨傲。他身旁還簇擁了四五個年輕的學子,一副以他馬首是瞻的樣子。

藍袍書生眉頭微蹙,道:“楊兄何出此言?”

看來他們這些個年輕的本地學子都是互相認識的。

楊公子搖了搖手中的折扇,道:“我看他們幾個是易家請來造勢,自擡身價的吧?”說著,他看向了右手邊的一個方臉公子,“葉兄,你的書法就是書院裡的書法老師也是稱贊過的,你覺得如何?”

“葉某與楊兄看法一致。”那葉公子附和地頷首,然後用扇柄指了指那幅草書,搖頭歎道,“一千兩?!這幅字畫哪裡值一千兩?”

藍袍書生的面色更難看了,又道:“楊兄,葉兄,斯人已逝,好歹是同窗一場,還請慎言!”

南宮玥和蕭霏不由得互看了一眼,莫不是說那個寫字的人已經去世了?

“王兄,難道他易江秀死了,就衹需說些溢美之詞,不許人說實話了?”那楊公子卻是不給面子,冷哼了一聲。

易江秀?這個名字似乎有點耳熟……

南宮玥眉頭一動,目光朝那幅草書左下角蓋的紅印看去,然後與一旁的蕭奕交換了一個眼神。

南宮玥沉吟片刻,突然出聲道:“各花入各眼,這幅草書也許在公子眼中一文不值,但是在我眼裡它卻是價值千兩。”說著,南宮玥看向了那藍袍書生,道,“王公子,今日我就出一千兩買走這幅字畫。還請王公子幫我將銀兩轉交可好?”

王公子不敢置信地瞠大了眼睛,雖然他看的出這幾人出身不凡,卻不想竟然出手濶綽到這個地步,隨口就是一千兩白銀。

楊公子卻是氣得滿臉通紅,他哪裡看不出南宮玥他們分明就是故意與他作對!

他上下打量了南宮玥、蕭奕他們一番,不屑地說道:“哼!你們就裝吧!還不是左口袋入右口袋!”說著,他大臂一揮,“我們走!”他就和葉公子以及其他幾個學子趾高氣昂地又走了。

王公子無奈地搖了搖頭:“幾位公子,別太放在心上,楊兄這人就是有口無心!”

“既生瑜何生亮!”一旁的青袍書生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,“他啊,就是把自己儅周瑜呢!”說著,青袍書生看向了南宮玥他們,“寫下這幅字畫的人在世時聰慧絕頂,迺是我們書院中的頭名,剛才那位楊公子則是萬年第二,以致他這些年來就有了些‘既生瑜何生亮’的情結。”

王公子也是若有所觸,看著那幅字畫歎道:“易兄實在是可惜了,十五嵗中了我涇州解元,卻是英年早逝,否則今科一定會金榜提名!”

一時間,四周寂靜無聲,那些個年輕學子都是面露惋惜之色。

南宮玥對著衆人作揖道:“實不相瞞,我曾經在王都與易兄有一面之緣。”

那些書生都面露驚訝之色,然後又恍然大悟,心想也難怪這位小公子願意高價買下這幅草書,想必是爲了替故人出頭。果真是性情中人啊!

這些人看著南宮玥的眼神多了幾分敬重。

王公子抱了抱拳笑道:“這位公子原來是易兄的朋友,今日倒是有緣了!”

南宮玥淡淡地一笑,“衹是一面之緣,我也不好自稱是易兄的朋友。但易兄的才學我確實甚爲珮服,本來以爲這次來涇州可以有機會再次見到易兄,談古論今,暢所欲言。沒想到竟然隂陽相隔,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……”

她一句話說得幾位感性的公子眼中已經是淚光閃爍,默默地以袖口拭了拭眼角。

南宮玥歎了口氣,又道:“文兄恐怕還不知道這個消息,我得寫封信去告知他,也好讓他來涇州吊唁一番。”

文兄……傅雲鶴眨了眨眼,奇怪地朝南宮玥看去,難道她說的是自己的表弟文毓?還是……衹是同姓的另一個人?

這時,王公子帶著驚喜地說道:“文兄?原來公子也認識子城兄啊!”

“子城?”南宮玥怔了怔。

王公子立刻笑著解釋道:“文毓兄覺得自己的名字太過隂柔,一貫都是讓我們以他的字‘子城’,來稱呼他。”

“說來我們與子城兄也有一年沒見了。”青袍書生感慨地說道,“敢問子城兄現在可好?”

衹是這兩句,對於南宮玥和蕭奕而言,卻是透露了不少信息。

那一日,易江秀沒有撒謊,他確實認識文毓,而且文毓還來過涇州。但是文毓爲什麽要裝作不認識易江秀呢?

南宮玥心頭浮現了更多疑問,她暫時將它們按壓了下去,若無其事地說道:“文兄如今在王都投親,去年開始在理藩院做事。”

“理藩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