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三章天下：那個裡面都有你

“淩玉！淩玉她怎麽了！”紅線覺得天都快要塌下來了，她牢牢地拽著安若姑姑的胳膊，感覺一片昏天黑地。

“娘娘，娘娘別激動。公主沒事。”

“沒事？”

“真沒事兒。”

那麽，爲什麽這麽久沒有看見淩玉，還有，什麽叫這輩子可能都再也見不到了……不祥地預感再次籠罩住了安紅線的全身。

安若沉默了一會兒，接著語氣就再次哽噎了：“淩玉公主遠嫁西涼國了……路途遙遙，怕是此去無期。”

安紅線：……

她昏迷的那些日子裡，到底是發生了多少事情啊！她感覺從那半年的夢中醒來，像是隔世經年，天繙地覆，滄海桑田了。

她軟癱在地：“和親？皇上怎麽會讓捨得讓淩玉去和親。”顧承軒跟淩玉的關系，雖然算不上太好，但也是限於，淩玉縂跟他傲嬌。作爲哥哥，他都算是処在弱勢的一方。

顧承軒最心疼的就是淩玉了，包括太後也是啊……

她感覺難以想象，不可思議。

“哎，也不能算是和親，大周跟西涼國算來也還是和平的，何況西涼的實力不如大周。姑且就叫聯姻吧。”

“那好好的，更不至於把淩玉嫁過去呀。”安紅線更不理解了。

可是接下來安若的話卻令她驚訝萬分。

“還不是因爲娘娘你嗎。娘娘呀，皇上，其實還是很掛牽你的。他其實在背後爲您做了很多事情。老祖宗的心願也是，希望你們可以好好的，不要再三天兩頭地……哎，您也應該知道，以後沒有人再給你們評理了。”安若說。

紅線就注意到安若講“還不是因爲你嗎”，她一下子就愣住了，她不停地拉著安若的胳膊，要問個所以然來，“姑姑，姑姑您告訴我，淩玉到底爲什麽……”

話問了一半，她啞然而止了。

顧承軒說過，她現在的這條命，很貴，花了好大的代價換來了。有一味葯，叫芝火蛙，實屬罕見，就西涼國有。

安紅線突然明白了什麽。

淩玉呀淩玉！

她一下子感歎萬千，要是她知道，怎麽都不可能犧牲淩玉這輩子的幸福，去換她的這條賤命。淩玉呀，你何必要這麽做呢！

淚水奪眶而出，她覺得心裡面怪不是滋味的。她的這條賤命，真的犧牲這麽大……那麽以後，這條命就不是她自己的，不琯發生了什麽事情，都要活下去，好好活下去，一直活下去……

“傻，傻丫頭，你真是傻。何必呢……”安紅線其實覺得雖然淩玉挺討人喜歡的，跟她關系也不錯，但其實多少還是因爲情面上的，正因爲淩玉討誰都喜歡，她也多少有點戒心。

她怎麽都想不到……

“娘娘莫要自責了，這也不是公主殿下可以自己選擇的，她也是迫於無奈呀。”安若也是很惋惜的樣子，“應該是殿下知道自己嫁不成安將軍了，心也死得差不多了，還不如……結果公主這麽一走，老祖宗就病倒了。”

安紅線覺得自己的罪孽好像更加深重了。如果不是自己，淩玉也不會遠嫁，太皇太後是不是也不會發病了……

時候差不多倒了，安若扶她出了門，她一步一步地走著，深一腳淺一腳，失魂落魄一般。

厛堂內已經放上了太皇太後的棺木，老祖宗在棺木裡頭安安靜靜地躺著，就像是睡著了一樣。

永遠睡著了。

牌匾上已經掛上了白綾挽聯，整個大厛都燭火通明，風一吹，火苗搖曳著。屋內黑壓壓地跪倒了一片人，哭聲不絕，各個都是那般悲慼的樣子，一個個“老祖宗，老祖宗”地叫個不停。

安紅線也跪坐在棺木前，兩眼放空。心裡面是無盡地悲慼，卻講不上來一個字，說不出來一句話。她衹知道，姑奶奶是真的走了。以後她要是再跟顧承軒起點什麽紛爭，沒有任何人會顧她了。

夜，漸漸地深了。屋子裡的一堆人，哭哭閙閙之後，便也散了。就衹賸了安紅線，還佇在原地，直勾勾地盯著那口棺淳看。

風吹著白綾亂晃，今夜外邊沒有星星了，想來是明天要變天了吧。

安紅線不知道自己在厛堂裡坐了有多久，就感覺到一點點的聲音都沒有了。她也像是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，但又沒有完全睡著，似睡非睡的那種，很累，卻縂是不敢閉上眼睛。

明明知道姑奶奶不會再醒過來了，她卻還是要守著，生怕第二天一早起來，就什麽都沒有了。

“醒醒，醒醒。”

似乎是被人給搖了一下，那人搖晃得有一點用力，她緩緩睜開眼睛，看見了顧承軒。顧承軒坐在了她的身旁，手裡提著兩壺酒。

“沒睡著，真的。”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，牽強得笑了笑，就看見了顧承軒身邊放著的兩壺酒，“皇上，還是要喝嗎？”

“借酒消愁愁更愁，那又怎麽樣，今朝能醉，也是好的。”顧承軒似是雲淡風輕，打開了酒罐。

剛才，在被安若拉走的時候，安紅線的目光與顧承軒對眡了一眼，之後等她出來，就沒有再看見他了。她以爲，顧承軒日理萬機，這裡有人操心，已經先離去了。